安阳市殷都区安丰乡的西门豹祠为什么也叫邺二大夫祠

安阳市殷都区安丰乡北丰村东有西门豹祠,古有之。庙宇历经千年,最终在清末坍塌毁尽,现只剩遗址碑廊尚存。

这座西门豹祠是历史上最早的一座豹祠,原庙宇建筑规模宏大,此庙祠在历史上曾经有过很多名字,叫过:西门豹祠、西门大夫祠、西门豹庙、大红庙、邺二大夫祠、西史二公祠等。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好好的西门豹祠又被改名叫邺二大夫祠和西史二公祠了呢?

今天笔者就“邺二大夫祠、西史二公祠”两个名字带大家开启细考之旅。

西门豹治邺之功绩众所周知,在魏文侯时期任邺令,解民所疾苦,当众揭穿三老、廷掾、巫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投巫漳水、破除迷信,发民凿十二渠水利工程,引河水灌溉民田,田皆溉,使邺地成良田,并实施“寓兵于农、藏粮于民”政策,使邺城民富兵强成为战国时期的东北重镇。

《史记》司马迁评价西门豹:“故西门豹为邺令,名闻天下,泽流后世,无绝已时,几可谓非贤大夫哉”。

由于西门豹深受民之爱戴,故在漳河南丰乐镇首建祠庙,以为祭祀。始称“西门豹祠或西门大夫祠”。


那么,为何此庙又在后来改名成“邺二大夫祠和西史二公祠”了呢?

其实这和同在魏国先后当邺令的两个大夫有关。一个是西门豹,一个是史起。

史起(生卒年不详),战国时期魏国第四代国君魏襄王时的邺令。因魏文侯时期西门豹任邺令后引漳水灌田所修之渠年久失修过期服役,当时又皆为土渠业已不堪使用。魏国经历了文侯、武侯、惠王,等到襄王时已100余年。史起时任邺令后,成为了与西门豹同国不同代的后任邺令。

据《汉书·沟洫志》记载: 史起任邺令后便发动民众,修整西门旧渠,再掘新渠,使其重新发挥效益。因此,邺地生产得到发展,民众生活得到显著改善。邺地民众深感他的功德,民间流传着称颂他的歌谣:“邺有贤令兮为史公,引漳水兮灌邺旁,终古泻卤兮生稻梁。”

可能现代人体会不到古代引漳水灌田的艰辛,谈到漳河甚至都有不屑一顾之感。大家也不禁要吐槽: 不就是这两位不同时期的古县令在漳河边上挖了几条破渠沟,给附近土地引了点水浇了浇地吗?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漳河在古代能被誉为“浪漳”绝非浪得虚名。当地有句“好马跑不过浪漳河”的谚语。历代有官驿邮差误时问斩,而因漳涨水可免的特条。足可说明古代漳河的汹涌澎湃。

由于西门豹和史起同为邺令,又在不同时期同样为邺地百姓兴修水利、灌溉土地。使百姓解决了虽濒临漳河,却因“浪漳水桀骜不驯无法引水灌溉”,致百姓过着十年九旱,望水兴叹,挨着金山要饭的重大问题。后人才把两位邺令之功绩垄到一起倡颂,并以史起袝食,塑贤令二像而敬之。

其实说到西门豹一名,可谓妇孺皆知。西门豹治邺一文也被收编到小学教科书中学习传颂。但提到“史起”之名,知者甚少。同为邺令,史起也没少治邺为民,到头来却落个同工不同酬,同功不同德的感觉。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提到史起之功,并不小于西门豹。甚至其修渠之功可盖西门。他除了重修西门旧渠,还扩修了新渠“横河”,也称史起横渠。他在修好西门旧渠基础上,不满足漳河南北两岸附近土地的灌溉,又在渠系腹部以南纵深西南挖掘了横河(源头在今安丰乡前后洪河村),《括地志》对横河有载:首接漳水,在邺地,名横。而今洪河村继承下了此名,因方言发音而改之洪河村。此村解放前就有横河沟,通向西南的洪河屯方向,又南至杜小屯可通古河清渠堰口,而此堰口离洹河很近。

据《吕氏春秋》书有关史起条载: 魏襄王与群臣饮酒酣,王为群臣祝,令群臣皆得志。史起兴而对曰:“群臣或贤或不肖,贤者得志则可,不肖者得志则不可。”王曰:“皆如西门豹之为人臣也。”史起对曰:“魏氏之行田也以百亩,邺独二百亩,是田恶也。漳水在其旁,而西门豹弗知用,是其愚也;知而弗言,是不忠也。愚与不忠不可效也。”魏王无以应之。明日召史起而问焉。曰:“漳水犹可以灌邺田乎?”史起对曰:“可。”王曰:“子何不为寡人为之?”史起曰:“臣恐王之不能为也。”王曰:“子诚能为寡人为之,寡人尽听子矣。”史起敬诺,言之于王曰:“臣为之,民必大怨,臣大者死,其次乃藉臣。臣虽死藉,愿王之使人遂之也。”王曰:“诺。”使之为邺令,史起因往为之。邺民大怨,欲藉史起。史起不敢出而避之,王乃使他人遂为之。水已行,民大得其利,相与歌之曰:“邺有圣令,时为史公。决漳水,灌邺旁,终古斥卤,生之稻粱。

由此可鉴,自西门豹治邺修引漳十二渠开了先河,因约束浪漳实是难题,可能没用多久该渠就十之四五已不能使用了,到百年后的魏襄王时期甚至该十二渠废十之八九。这才有了襄王约大臣们饮酒期间与史起探讨引漳水灌田事宜,并任史起为邺令大兴水利、利国利民。

当然,《吕氏春秋》这段记载另有争议,及西门豹是否引得漳水,今天暂不评论。只考为何把豹祠并为邺二大夫祠和西史二公祠。

为什么史起与西门豹都有相同之功甚至所修的水利工程盖过了西门豹,却在历史长河中无几人识君呢?

原因有三,

一、西门豹治邺凿渠开了历史之先河,后无人可及其威名。

二、《史记》载:“西门豹为邺令,发人凿十二渠,引水溉田”。并大力表彰西门豹。虽然《括地志》提到了西、史二公,明显当时有受太史公威名影响痕迹,后人修史多引之,而对史起之功很少提起。

三、由于历史久远,史起又是在百姓神话西门豹所修的十二渠基础上重修和扩建的新渠,随着时间流逝,史起之渠年旧失传,才导致人们只知引漳掘渠第一人西门豹,而忽视了后来的史起。

除此三个因素,也许背后还有别的不为人知的故事,就这样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被淹没与茫茫历史的海洋而无人知晓了。导致除了爱好这段历史的少数人士知道外,连当地百姓也对此人鲜为人知了。


据张之先生的《安阳考释》中《邺下古渠考》细解:《吕氏春秋》、《汉书》、《乐成》篇末、《魏都赋》、《括地志》《邺中记》、《水经注.漳水》都有记载:西门豹,文侯用为邺令,史起亚之; 西门溉其前,史起灌其后; 西门豹为邺令,堰漳水溉邺,以富魏之河内。后,史起为邺令,引漳水为十二渠,灌溉魏田数百顷,魏益丰实; 昔魏文侯以西门豹为邺令,引漳以溉邺,民赖其用。其后至魏襄王以史起为邺令,又堰漳水以灌邺田,咸成沃壤,百姓歌之。

可见,众书所载二人之功德各有千秋,绝非浪得虚名。结果是,二人抬轿,只赏头人。为什么会出现这么个结果呢?

这与史记公司马迁所修《史记》有关,《史记》载:西门豹引漳水溉邺,以富魏之河内。东汉后,由于慑于司马迁威望而采其说,慢慢就鲜载或减载了史起修渠溉邺之功,致使后人很少知晓。

这个被人们忽视遗忘的与西门豹齐名的邺大夫、水利家、邺令史起又是什么时候被拾进豹祠神坛的呢?可能笔者在此用“拾”来形容对豹祠的史大夫有大不敬之嫌,但事实确为如此。

西门豹之功百姓敬之,修祠立庙祭祀尊神。据《安丰乡志》载:东汉时期就在丰乐镇东修有豹祠,有《三国志.魏志.武帝纪》中载:汉献帝二十三年六月曹操令曰:“古之葬者,必居瘠薄之地,其规西门豹西原上为寿陵,因高为基,不封不树”。可见当时及有豹祠,并未提及史起。后豹祠屡败屡修,屡被神话,竟然被称之豹神而冠神服僭越之。

到宋嘉佑二年(1057),邺县令重修豹祠,请哥哥将仕郎守信安军司理参军马需撰文《西门大夫庙记》并立碑纠正,磨去豹神刻字,重新竖像并换成县令服饰,庙门提上《西门大夫》匾额。西门豹被拉下神坛,变回了官称之位,这时仍未提及史起。


更读懂魏志,了解这段历史的人出现在明弘治七年(1494)。当时豹祠倾圮岁久,河南抚巡徐恪来邺郡视察,见豹庙荒废,提议重修。他深知史起与豹兴水利功可并驾齐驱这段历史,才有想法在重修豹祠时把史起也拾到祠中。

并命安阳县知县、临漳县知县负责修建庙祠,并以史起袝食,立二大夫像,并让右副都御史刘潺并书立碑此《重修魏邺令二公庙记》。

这方明弘治年间的《重修魏邺令二公庙记》中云:西门豹为邺令,投邪巫于河,以除邺人之害;引漳溉田,以利邺民。惠民之功多矣!继豹而令者史起也。豹开十二渠,起又浚而增拓之,使民富足,因有贤令之歌。二公之绩,后先相望,然豹庙废久,而起(史起)则缺建,宜兴复增修而并祀之……

就这样,史起被懂这段历史的河南抚巡徐恪拾到了豹祠并祀,史起其名才被更多的人重新认知。

老107国道旁边及豹祠

碑文还记载了修好后描写并祀的情节。中曰:首建正殿三楹,宏敞坚致。中塑贤令二像,丹碧辉煌。廊列东西,门立午位,斋宿有所,烹宰有厨……以每岁季春三日、季秋九日为祭期。

此后,历明、清、民国、至今,祠名未变,曰:西门豹祠,西门大夫庙,大红庙,又曰邺二大夫祠、西史二公祠。